25、第 25 章
“这孩子怎么发烧了,快进来！”霍老夫人一声招呼,立刻有人上前帮助霍乘风把人给抬进去。少年烧得满脸通红，这时候也没有醒,只有佣人移动间，磕碰到了轮椅,一只清瘦的手从膝盖上落了下来。苏糯糯忍不住望了一眼，觉得小哥哥的手瘦骨嶙峋。等他被稳妥安置在楼上的客房里，哥哥霍乘风才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几分疲倦,转身下楼对家人解释这个少年的由来。“奶奶，这是我朋友的孩子。今天，我去她家拿东西的时候,发现家里没人，只有这一个小孩儿在家,发烧了都没有人知道。”“说起来，闻韶比糯糯大不了几岁。”霍乘风简单说了事情的经过,目光中流露出不忍的情绪。在家人面前，他说小少年闻韶是朋友的孩子，实则真相是女明星薛玉兰的儿子。他签约了鼎盛娱乐经纪公司，和薛玉兰同公司,最近薛玉兰的个人事务也都由他的经纪人帮忙打理。所以,霍乘风和薛玉兰在公司里也是点头之交，把她当作恭敬的娱乐圈前辈。今天早上，霍乘风结束了通宵录影之后,经纪人肖崇开车来接他回家，路上经纪人需要去薛玉兰家拿东西，就拐了一个弯绕到了薛玉兰家。抵达小区地下停车场后，肖崇上去拿东西，霍乘风留在车里阖目小憩，休息一会儿。没想到，他久久没有等到经纪人肖崇下来的身影，霍乘风皱紧了剑眉，打了一通电话过去，这才发现楼上薛玉兰家中正有一个发烧昏厥的小孩儿，情况还是如此特殊。经纪人给薛玉兰那边打了好几个电话，一直无人接，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薛家的客厅里不停地踱步。眼见这个男孩烧得意识昏迷，坐在轮椅上，连苍白的额头都渗出了薄汗，霍乘风当机立断，直接让经纪人先把他送进医院，打了退烧针。待医生确认无碍后，霍乘风本想离开，揉着倦意沉沉发红的眼眶，迈着步子想回家补觉。谁料经纪人手头又有了急事，着急前去处理，不能在薛玉兰家守着这个男孩。到最后，只能霍乘风暂时先把人带回了自己家照顾。他本来可以撒手不管这桩闲事。但霍乘风低垂着眸，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少年烧红昏迷的模样，实在是于心不忍。他入行这么久，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娱乐圈内数一数二当红的女明星薛玉兰有儿子，甚至她一直对外宣称单身未婚。这个被她藏在家里的残疾儿子，又是从哪儿来的呢？听了霍乘风的介绍，霍老夫人不知道里面有这么多内情，只以为是他乐于助人，帮朋友一个忙，暂且照顾几日。当场，霍老夫人就应允了少年的住下，还让王妈安排人前去照顾生病发烧中的少年，王妈忙答应下来。一上午，霍老夫人回卧室后，整个霍家就安静了下来。哥哥霍乘风回房间补觉，弟弟霍长安和几个邻居小男孩在老宅前的宽阔绿草坪上疯玩，只有苏糯糯既没心思出去玩，也不想回自己的小屋。她苦恼地蹙着眉，被姐姐包了药的小手臂撑住了下巴，一直在回想早上看到的那个坐轮椅的小哥哥。怎么回想，她怎么觉得闻韶的面相好像有点面熟。到底她是在哪儿见过这个小哥哥呢？苏糯糯绞尽脑汁，想不起来，满心肯定自己见过这个小哥哥，就是不知道在何时见过。一时间想不起来，她干脆拍拍衣服，站起了身体。然后，在走廊里瞧着家中无人经过，悄悄拧开了走廊尽头的一间客房把手。她探探小脑袋，发现躺在床上的闻韶还在昏睡中，想了一会儿，于是放轻了脚步，推门走了进去。她有道观里的小灵泉，能治好哥哥的病。苏糯糯给闻韶喂了小灵泉，撑着藕节般的小手臂，上面缠了白色的纱布，趴在床边看他昏睡中的侧脸。看着看着，她也被感染了困意，长长的羽睫轻轻颤了颤，抵抗不住袭来的睡意，慢慢地阖上了眼睛，蜷着身睡倒在了闻韶的床边。这一觉，就是好梦。她梦见了金灿灿的小画书系统爷爷。“糯糯，恭喜你成功完成了第三个任务，帮助本书的女主顾云珠远离陷害，洗刷嫌疑，重获清白！”好久没梦见系统爷爷，小姑娘情不自禁地笑弯了圆乎乎的大眼睛，流露出开心的心情。“系统爷爷，云珠姐姐是好人，糯糯喜欢姐姐。”她毫不避讳地表达了自己的喜欢，对系统说起了自己的苦恼，“可是家里新来了一个小哥哥，我想不起来什么时候见过他，系统爷爷，你知道吗？”系统：“……”系统刚刚想和她说这件事，没想到苏糯糯就先提起来了。马上，系统的语气就严肃了起来。在一片肃杀的气氛中，系统凝重地提示她后面的剧情发展，与闻韶密切相关。“原书中，闻韶是阴狠毒辣的大反派，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的身世凄惨，父母不负责任，从儿时起，就因为坐在轮椅上的腿疾，饱受世人的异样目光和同龄孩子的嘲笑。”“正因此，闻韶黑化了，变得性格扭曲，偏执冷漠，最终一手倾覆了许多豪门的百年基业。”“霍家就在其中。”“啊！”苏糯糯惊讶，小脑袋想不明白这个小哥哥怎么会和霍家牵扯上关系。甚至凭借一己之力，让以霍家为首的众多豪门都破产了。这也太厉害了。别人家她不知道，爸爸霍黎城有多么厉害，多么有钱，她清清楚楚。这样每天忙于公务的爸爸都不是小哥哥的敌手，折戟在闻韶的强大手段之下，可见一斑。为什么坐在轮椅上的小哥哥身世这么惨，还会有人欺负他？苏糯糯有些心疼。她知道被人欺负是什么感觉。回想起以前在乡下舅舅家的日子，她也饱受舅舅和表哥苏小虎的欺负，一不高兴，舅舅家抽上她几鞭子撒气。就连隔壁邻居家的熊娃子都骂她是没爹妈的小草，每次都让苏糯糯难受不已。也正因为如此，她对悲惨的少年闻韶越发同病相怜。她端正了糯糯的小奶音，认真正色地问向金灿灿的小画书系统爷爷，“我怎么才能帮助小哥哥？”听罢，系统悠悠叹了一口气，这届宿主实在是太小了，三岁的小姑娘再懂事，在黑化的反派面前也是螳臂当车，无力可施。它原本不想让苏糯糯掺和其中，但这毕竟事关霍家未来的命运，与苏糯糯和所有霍家上下几十口人都休戚相关。就算是躲，也是躲不过去的。于是，系统只能在发布任务奖励上帮忙，把第三次任务的奖励转换成了金手指，让苏糯糯在攻略黑化反派上更加轻松一点。“第三次任务成功完成，奖励顶级好运体质，福泽身边人。”苏糯糯不解其意，“这是什么意思呢？”系统解释，“这个奖励就是你可以为身边人带来福气，关系越亲近，福气值越高，越容易让对方心想事成，解决一项大困难。如果闻韶福气值攒满，他的腿伤说不定就好了。”听到这句话，苏糯糯清澈的眼神渐渐明亮，在系统的指点下，终于找到了努力的方向。她笃定地下定了决心，“我要给小哥哥攒福气。”系统将一道金光打入她的脑海中，“第四个任务：救赎未来黑化的反派，重新回归正途，不要误入黑暗的世界。”“糯糯，快醒醒，任务在等着你呢！”从长长的梦中醒来，苏糯糯揉着眼睛，从闻韶的床边坐起来，发现自己的小手臂睡僵了，木木得酸疼。她苦着小脸，轻轻活动了一下，酸麻的知觉立刻涌上头，让小姑娘不敢乱动了。好在她也不着急，没什么着急的事情要做，有的是时间。师父曾经教过她，这种情况坐一会儿，缓一缓就能好。苏糯糯乖乖听着话，依旧趴在床边，忍不住悄悄用眼神打量昏睡中的小哥哥侧脸。发现少年肤色白得如玉石，眉眼清冷，即便是发烧绯红了脸，也没有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唯有偏瘦的身影和瘦骨嶙峋的手，能显示出来他过得并不太好。完全看不出来，金灿灿的小画书系统爷爷说的话——他以后会变成暴戾偏执的大反派，整垮了无数豪门，包括整个豪门霍家。而想起他凄惨的身世，因坐在轮椅上的腿疾，被无数孩子追着嘲笑谩骂的事情，苏糯糯更是心疼了几分。她一定要帮小哥哥，保护他不再受到欺负伤害。系统爷爷刚才说了，给她福泽身边人的好运体质，能够带给亲近的人福气，可是怎么传递福气呢？正这样想着，苏糯糯看见闻韶的头顶上，默默显示了一个数字。“当前福气值：-10000。”小哥哥头上的人生倒霉黑气简直都能凝水成墨，下笔画画了。苏糯糯瞪圆了一双大眼睛。她愁着一张绵乎乎面团儿一样的小脸，终于感受到了任务的艰巨。***中午，还在发烧的闻韶没有醒来。霍家人一起吃了午饭，听到顾家传来消息，顾笙陷害顾云珠把自己推下楼梯一事，父亲顾怀海十分生气，把好不容易进了顾家门的私生女又挪了出去，放到了外面养。电话里，顾家人唏嘘叹气，向霍家表达出意思，想把正儿八经的大小姐顾云珠给接回去。提这一句，霍老夫人可是不答应。老夫人慈眉善目，腕间常年缠着一串佛珠，平日里的时间也是吃斋念佛，不理俗事。在外人看来，颇有几分严厉古板的印象。因此，在同是豪门的顾家面前，老夫人的话也是举足轻重，不敢怠慢。“告诉顾怀海，顾家和霍芸盈的事情处理不完，别想把我这个外孙女接回去。我们霍家的外孙女，可不是给他们顾家作践的。”电话里的顾家人听得颤颤巍巍，不敢当着霍家老夫人的面，再胡言乱语，连忙说一定将话传给顾怀海，就挂了电话。就连苏糯糯也陪在霍奶奶身边，满眼钦佩地望着大将之风的奶奶，发现一向低调慈善的奶奶有着这样霸气维护家人的一面。她拍拍小手，称赞霍奶奶，对奶奶的话同意得不能再同意。“姐姐人好，学习也厉害，经常教糯糯念书识字算数，不应该回家受气的。姐姐自己一个人，就能照顾好自己，过好日子。”正值周六，学校放假，顾云珠在楼上做题学习。听说了这件事，她低垂着头，悄悄握紧了笔尖，一边感动于老夫人和小表妹糯糯的维护，一边越发觉得顾家不值得。她正了正神色，全心贯注地把所有精神集中在眼前的试卷上，用心做着题，把正确答案一道一道写在卷子上。顾云珠决定，要在学业上专心致志，不再分心想顾笙和其他顾家的事情。想来之前，有一段时间，顾笙刚刚被接回顾家，父亲顾怀海和母亲霍芸盈天天吵翻天，闹得家里鸡犬不宁。她夹在中间，受足了气。偶尔，她还在垂泪酸涩父亲的偏爱，母亲的怨恨，同父异母妹妹的鸠占鹊巢。现在想来，有多么可笑。糯糯说得对，她有能力照顾好自己，过好自己的日子。与其忧愁原生家庭的不幸福，她何不自己挣出一个崭新的生活来？就从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开始。***整个下午，苏糯糯轻手轻脚地去看望了几次，发现闻韶都在昏睡。等傍晚时，闻韶才醒过来，他也睡了一个长梦。他在梦中，梦见母亲薛玉兰保养得宜，风华正茂，拖曳着一袭红色拖地礼服，将御姐女明星的气质烘托得淋漓尽致。临出门前，他就发现自己发烧了，推着轮椅来到客厅，看着她正准备出门，准备和她说一声。然而，没等他开口，薛玉兰不耐烦地随意挥了挥手，让助理给他转款，“我有一个重要的电影女主角试镜，别给我添麻烦，自己点外卖吃。”说着，薛玉兰就拿起了精致的手拿包，踩着一双窈窕尖尖的高跟鞋，出门参加活动，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在客厅里轮椅上的他留。闻韶抿了抿唇，握紧了轮椅边的手指，什么话都没说。他转身，自己推着轮椅回了卧室。等到高烧袭来，闻韶意识昏迷前的最后一刻，他都在自嘲地想。几天之后，薛玉兰才会发现他这个儿子病倒了？一天，两天，还是三天？他这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身体，不光永远是她的人生拖累，也是让他厌恶极了的残缺。闻韶原本以为，自己会高烧昏迷一直等到薛玉兰回来，才会被人发现。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当他再次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有些意外地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正往他的嘴里滴小水珠，清冽甘甜的水碰到他的唇，流入口中，滋润了他干涸嘶哑的喉咙。看见他醒了，小姑娘惊喜地放下了杯子和小勺子，开心道：“你终于醒了！”“我去叫哥哥。”闻韶的目光忍不住追着她的背影，看着那个欢喜的小背影远远跑出去喊人。闻韶退烧醒来，整个霍家上下都大喜，王妈带着家庭医生过来，给他又量了一遍体温，确认他身体彻底退烧，没再有其他大问题，只是有些病后的虚弱。听到这个好消息，霍老夫人派人去厨房里递了话，让大厨们精心准备一些养身体容易消化的食物，给退烧后的闻韶端过去。哥哥霍乘风也被苏糯糯喊过来，看了他一眼，解释清楚情况，给经纪人肖崇打了电话。就连弟弟霍长安和几个正在家里玩的小朋友，也好奇劲儿十足地扎堆跑过来，远远堵在房门口处，探头探脑地往里面看了好一会儿。这几个男孩都是附近其他豪门的，脾气傲的很，一个比一个大。看到坐在轮椅上的闻韶，全都站在走廊里议论纷纷，被开心迈着步子端银耳雪梨汤的苏糯糯碰了一个正着。“霍长安，这是你们家的谁？”“怎么坐在轮椅上啊，他不能走路吗？”“我以前只在电视上看过这种人，呲，是不是怪物啊！”苏糯糯听得气，端着银耳雪梨汤的托盘，背对门口停住了脚步。她严肃着一张小脸，全然没发现身后什么时候闻韶无声地推着轮椅过来。闻韶一张冷漠好看的脸直直朝向他们，几个男孩都心惊胆战地闭上了嘴，不敢出声。背后说坏话便罢了，当面说坏话，让当事人抓到了，实在有些难堪。尤其是闻韶黑漆漆的眼神，能让他们下一秒都窒息过去。偏偏苏糯糯一无所知，背对着闻韶，向几个小朋友开口道。“小哥哥不是怪物——”霍长安傻愣愣地想给姐姐提个醒。可惜没来得及。只听，苏糯糯软乎乎的小奶音，认真纠正他们的话。“哥哥是怪好看的！！”“你们懂不懂，哥哥比你们好看一万倍。”闻韶：“……”少年停住了轮椅，沉默地望着这个欢快的小背影。第一次觉得，刚才醒来时，小姑娘正在给他喂水，可能单纯是觉得他好看。……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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