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5 章_幺儿的科举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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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5 章

  翌日朝堂之上。

  平日里一个个斯有礼的诸位大人们,此时却是一个赛一个都口若悬河。

  关于这场御史之争现如今也已经持续多日,然而无论是内阁还是朝堂各方势力决逐之下,却是直至今都日未有一个结果。

  大殿之上,怎么一个纷乱了得。

  而正在此时,这些天一直沉默着的内阁首辅梁大人却是颤颤巍巍的出了站了出来。

  众人心顿时一凛。这位可是无事从不出头的主儿。果然下一瞬就听梁老大人开口道:

  “禀陛下微臣不才私以为盐课司提举严大人可堪为任。”

  老大人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响起朝堂之上霎时间鸦雀无声。然而那位梁大人却是仿若未觉低垂着的头让人看不清这位的表情:

  “严大人出身富贵,又曾处理盐务数年之久,自是巡盐御史之不二人选。况如今江南盐政乱像已显自是急需一位出身尊贵的官员前去震慑。”

  说的仿佛好有道理然而那位小严大人是谁?

  那可是太上伴读如今的平诚侯严侯爷的嫡长子妥妥的太上心腹一枚。

  再者这位梁大人自上位以来,从来是以明哲保身为首位。除非涉及要事这位也是等闲都不开口的。这两日更是只字未言。然而此时却这般反常。

  联合到这位昨日刚从那头过来大殿之上,已经有好几位臣子将要抬起的脚又悄悄给放了回去。

  顶着众人难以言喻的目光站在殿的梁大人却依旧眉目未动。佝偻的身躯在此刻却显得尤为笔直。

  殿上众臣见状心一凛,看来自个儿以往还是小瞧了这位大人。因着这位首辅之位实在来的碰巧甚至就连当初的侥幸入阁都是走了大运道的。身后也并无什么明显的势力。

  虽有首辅之名,然而威望反倒不如其他几位阁老。

  甚至有些人已经暗戳戳的看向一旁的大理寺卿顾大人。两年之前,内阁之,上一任首辅卢大人与这位曾经的顾阁老因着政见不和,可谓是针尖麦芒。

  每逢大朝几乎没有消停的时候。

  一位占着个首辅的名头,另一位仗着皇帝外家的势力。两方具是党羽甚众,那是何等的威风赫赫,直压的其他一众阁老腰都难直的起来。

  这位梁大人更是低调的几乎没有存在感。

  然而如今呢?

  前任首辅大人卢大人如今已然身首异处,家子弟三代不得入仕。一代书香可以说就此陨落。曾经威风赫赫的皇帝嫡亲表弟如今更是连票拟之权都失了去。

  顾家要不是还有个太上外家的身份,怕如今在京连个二流世家都算不得。

  想到这里,众人再看如今的这位梁首辅眼神儿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只觉得果然是会咬人的狗不叫。

  说不得,卢顾二臣方年何以两败俱伤,其必然少不了这位梁大人的手笔。

  众位臣子顿时心有戚戚,在不复当初的轻视。下首的顾策更是双拳紧握。

  这位,原来早早的便是太上心腹了吗?可笑他们二人………

  顾策深吸了几口气,这才不至失了态去。

  天成帝也是目光沉沉,对于老大人的举荐,并未当即应允。

  然而一场大明宫之行,也不知两位圣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关于巡盐御史之职,第二日早朝开始之时当今便亲自下达了旨意。

  人选自是小严大人无疑。

  夜里,华殿依旧灯火通明。今日,又是到了沈煊轮值的时候。

  “赫之,过来看看朕这字写的如何?”

  天成帝站起身来,一旁的内侍连忙上前将御笔接过。烛火下,面上已经不见喜怒。

  沈煊依诺走过,只见桌上零零散散的摆放着笔墨足足有几十来张。

  这些纸上,从始至终不过一忍字而已。

  从开始的笔锋凌厉,到如今的正平和也不过区区几十张而已。沈煊不由感慨,不过数日的功夫,当今这份儿气度,又是强上了不少。

  这对他们这些近身的臣下们实在是再好不过的事儿了。比起喜怒不定,那还不如心思深沉。

  沈煊凑近过后不由赞道:

  “陛下笔力深厚,臣等自愧弗如。”

  沈煊这话可是丝毫不掺假的,当今在书之一道,除了老师之外,沈煊还从未见有出其右者。

  天成帝却是微微一笑,看着眼前的字迹神色莫名。

  “朕幼时经史子集均颇受太傅的喜爱,然而独独这一笔字,时常会被父皇训斥。为着这个,朕每日必是要抽出时辰描慕一番。”

  只可惜,待到他字迹小成之日,父皇怀已经有了偏爱的幼子,眼睛里如何还能放下这般小事。

  忍之一字,便是在那时学会的吧。心妒忌时要忍,不乐之时要忍,甚至亲眼看着那些子贪官污吏鱼肉百姓之时也要忍。

  如今,头顶上一座大山之下更是要忍。

  直到有朝一日……

  天成帝垂眸看向一旁眉目低垂的沈煊,不知为何,再跟这位一块儿之时,心那些烦杂的思绪总是会平静许多。

  “你与顾卿倒是颇有几分相像。”

  “陛下谬赞,微臣之才德,难及顾大人万一。”

  沈煊心微微有些得意。陛下这是夸他气质绝佳吗?师傅大人那谪仙般的气质,他是别想了,但能有个面儿也好啊!

  俗话说,男子嘛,三分靠脸蛋,七分靠气质。

  说不得他还能有靠脸躺赢的时候呢?嘿嘿

  此时沈煊那是完全不知晓当今此话的真正含义。否则恐怕要哭的心都有了。

  观之使人平静人形灭火器出气筒子。

  出气筒子,那是会被玩坏的呀!

  可惜此时的沈煊全然不晓得其真意,甚至回去还破天荒的照了一刻钟的镜子。

  只觉得镜人形貌清俊,气质无双,怎一个风流俊俏了得。

  这般好心情一直到第二日抵达庄子的之时。

  看着底下一众愁眉苦脸的庄头和佃户们,沈煊甚至不需多问,便已大体知晓怎么回事儿。

  沈煊一边往里走,一边向庄头发问道:

  “可是这种子又出了什么问题?”

  “大人,您这几种粮种,好似与咱们平日里用的有些不同,小的们实在把握不住这浇水,还有这……”

  庄头说话间一番吞吞吐吐,生怕被自家东家给嫌弃了。说来也是尴尬,这种了一辈子地了,居然还能把庄稼苗给浇死了。真是说出去都觉得丢人呐!

  也不知晓大人这种子是怎么来的?这么长时间了都没出问题,怎么就这个月……

  “无妨,这本就与平常种类不同,如今这般也不是你们的错处。”

  沈煊虽然可惜,但面儿上却并无恼怒之色。这些本就是他特意托人从番商那里寻来的品种。

  其实本身便存在很多问题,这也是如今见的这般少的缘故。

  优胜略汰,本就是自然法则。玉米这类种子自前朝传入土,迄今为止这么些年了,自然留下的都是最适宜本朝水土的品种。

  会出问题,也在沈煊的意料之。沈煊亲自下地,仔细的翻看倒下的植株根系。

  见自家大人脸上未有怒色,但庄头这提着的心却也未曾放下。大人如今这般重视此处,本该是他杜老大大显能为的时候,偏偏弄成了如今这般。

  直到如今他都不知晓怎么一回事儿,这万一有了下回………杜老大心一个咯噔。看着不嫌脏累,亲自下地的大人,杜老大咬了咬牙,这才开口道:

  “大人,这厢是小的能耐不行误了大人的事儿。但小的有一族叔,在种地上头颇有能耐。若是族叔在此,定然不会出现这些问题。”“哦?是吗,那你那位族叔现在如何?”

  见对方说的这般信誓旦旦,沈煊很快便来了兴趣。民间有奇人,沈煊从不怀疑这一点。

  而一旁的杜老大冷静之后,突然觉得自个儿方才太过冲动了一些。大人可是皇城里头的大官儿,还是位探花郎,如何能瞧得上他们这些乡野村夫?

  因而在听到沈煊问话时突然间愣了一下,几瞬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

  “族叔如今就在住下头的村子里,只是如今身子怕是有些不方便,就连锄头如今怕是都拿不上了。”

  杜老大声音愈发的小了起来……哎呀,族叔这前两年都还好好的,如今这么大好的机会,怎么偏偏出了这等事儿。

  “既然老人家身子不便,那本官便亲自前去拜访一番。”

  “大……大人!怎么敢让您亲自过去?”

  杜老大登时急的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沈煊却不在意的挥挥手:

  “带路吧!”

  见大人主意已定,杜老大只好满心忐忑的坐在前头,只觉得腿脚都有些发软。他居然真把京城里的大老爷带到了他们村儿。

  行至村内,因着桥上路段实在狭窄之故,沈煊二人便只好起身下来。

  一路上,村民们看见杜大都颇为热情,对于他们平头百姓来说,能给城里大户人家当个丫鬟小厮也没啥子见不得人的。更何况杜大如今听说可是跟了个大官儿。还能坐上头头,这在村里头可是独一份儿了。

  只是在目光触及到后头的沈煊之时,却是不由自主的拘谨了起来。

  因着要来庄子的缘故,沈煊今日身上只穿了一件黑色长袍,用的也不过是普通的料子。甚至由于方才下了地的缘故,此时衣脚下头还坠着几块儿泥点。

  村民们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这位衣着普通的年轻人便是他们口的大官儿。但长相气度放在那里,养移居,气移体,这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此时哪怕沈煊面上颇为和气,但敢上去搭话的委实不多。

  杜老大见状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还真怕有些二愣子不管不顾的。

  两人很快便停到了一座破旧的土培屋前,沈煊见状颇有些诧异,不是说那位老人年轻时是位能耐人儿吗?

  开门的是一位黑黑瘦瘦,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男子,见到杜大,立马笑的牙豁子都漏了出来。

  “黑哥,您咋来了?”

  说着就把杜老大往里头带,一路上还不停的说着:“爹这俩儿月身子可是好多了。多亏黑哥您这跑前跑后的,爹说了,下回哥来了,可得好生谢谢您。”

  “有啥子谢的,咱们可是一个祖宗出来的,出了事儿哪能不搭把手哩。”

  说着又连忙为沈煊介绍道:

  “大人,这是我那位族叔家的大儿子,您管他叫阿生就行。”

  大人二字一出,好悬没把杜家大儿子下坐到了地上。视线甚至都不敢朝沈煊看上一眼。

  杜老大见状急忙伸手拉住了对方,小声道:

  “大人这回可是特意来找咱叔的,还不赶紧让你媳妇给咱叔好生拾掇拾掇。这要是被我家大人看上了,你们还用愁什么药钱?”

  “这大……大人……找………找爹干啥啊?不是找错人儿了吧?”

  杜生紧张的都结巴起来了,这当大官儿,还能特意跑来找他爹?要不是黑哥说话一向不掺活糟子的,他都怀疑对方这是逗他玩儿呢?

  杜生走在一边儿,还是忍不住偷偷看了沈煊一眼。只觉得这当官儿的,就是不一祥。

  一旁的杜老大见状简直想捶死这个愣头青。这般明显的动作,这是生怕别人看不到不成?

  沈煊看着二人这般动作,只觉得他当初果然没看错人,这杜老大,确实不错。就不忘本这一条,就足够让人高看一眼。

  沈煊很快被带到了大厅,看着一旁那黑乎乎的大凳子。杜老大脸色一变,直骂这蠢弟妹实在不懂事儿的紧,你这好歹拿块布给垫上啊!

  见杜老大准备往外头走,沈煊又哪能看不出对方要干嘛?

  “不用麻烦了,咱们也待不了多久。”这一块子布对他们来说不值当什么,然而对于这一家子,怕大半个月的辛苦收成就没了。

  何苦来哉!

  谁知听到这句话的杜老大却是心里一个咯噔,大人这不会对这家子不满意了吧。

  就当杜老大心忐忑不已之时,收拾一的杜老头终于在儿子的搀扶下慢慢走了进来。

  “拜见大人!”

  这位普一进来便要给堂的沈煊行跪礼,比起儿子媳妇的将信将疑不同。这位老杜头可是个眼明心亮的主儿。涉及大事儿。侄子那么聪明,定然不敢随便乱讲的。

  因此,哪怕这位大人这般年轻,甚至衣着普通,老杜头也丝毫没怀疑过对方的身份。

  沈煊连忙上前扶住了对方,“本官不过常服出行,老人家何必这般。”

  大瑞朝规定,官员若是身着品服,所见之贫民需得行全礼。然而若是常服,不愿表明身份,则无需行至全礼。

  一旁的杜生这回是彻底相信了对方的身份,只觉得双腿发软,险些站立不住。

  不过二人这时候都没有心似理会这些。

  老少两人已经就植株的生长问题谈论的热火朝天了,这位杜老头果然不愧是杜老大口的能耐人儿。

  对方甚至连丁点理论基础都没,然而却硬生生根据这么些年的经验,给摸索出一套规则来。甚至让有着现代知识的沈煊都颇为汗颜。

  殊不知,老杜头此时也在感慨,读书人果然不一样,真是啥子都懂。比他们这些地里头摸索的可要强多了。

  当杜老大详细阐述他们这次失败之时,只见杜老头眉头都皱到了一块儿。

  “大人,这外来的种子老头我也没瞧见过,这恐怕………”

  杜老头不禁犹豫道。一旁的杜老大跟杜生二人急的额头都冒了汗去。杜生更是恨不得替他爹应下这等好事儿。

  也不知他爹有啥子好犹豫的,别的他爹还可能不行,种地还有谁能比他爹强?再说,黑子哥都说了,他爹到时候就是管人的,用不着下地。

  一旁的沈煊听此,反倒是笑容更真切了些。

  若是这位一口应下他才要担心对方会不会刚愎自用,依仗着过往经验便觉得哪里都能使得上。如今看来,这位果真是位极为严谨的老人家。

  因着最佳的播种时间已经过去,沈煊也没立即将老人带有。又见老人家身子不甚康健,沈煊临走之前,还特意将随身带的荷包留在了这里。嘱咐着给老人家好生看病,将养身子。

  一家人千恩万谢的送走了大贵人。

  沈煊刚走,杜大家媳妇儿便目光炯炯的盯着公公手荷包。底下的手伸出来,使劲儿的掐了一把杜家老大。

  看出自家儿子媳妇儿的意思,杜老头也没有耽搁,直接伸手打开了荷包。只见两块儿诺大的银锭子掉了出来。

  直把两人眼睛都看直了去。恨不得直接抢来捏在手里。她还没见过这么大块儿的银子呢!

  乖乖,这得有十几两吧!原来那位还真是官老爷啊!

  杜老头拿出其一块儿,递到了老大手。

  “拿着吧,去把赊欠的药钱先给付了。剩下的买点好菜,咱家好些日子没吃上口荤的了。”

  老大闻言赶紧欢喜不已的接过,然而媳妇儿此时却又看向另外一块儿。

  “爹啊,您看您这回生病,老二家的那是连瞧都没瞧过几回,生怕掏了钱去。这些日子,可都是当家的跑里跑外的您这……”

  “放心吧,这个我老头子自个儿留着,不给老二家。”

  经过这一遭,他老头子这才明白,银子在自个儿手心里,这心啊,才能踏实起来。

  老大虽然孝顺,可这儿媳妇却不是个省油的灯,孙子这嘴上没说,这心里头指不得多嫌弃他呢!

  老二啊,不提也罢,就当他没养过好了!

  沈煊丝毫不知,老杜家因着那些个银子生起的诸多心思。此时二人正走乡间的路上。沈煊心还在想着方才与老爷子的交谈内容。

  然而一阵犬吠声突然打断了沈煊的思路,沈煊抬起头来,然而眼前这一幕却是让沈煊一阵寒意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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